雖然我還不老,卻總是想起那時如新綠般忽明忽滅的青春,如夏雨般驟聚驟散的情感,和那個叫做“二龍廟”的地方。

那地方只有一片連綿的土丘,唯一的水塘邊突兀地立著兩棵極醜的老樹。牛欄牌大概這就是它得名的由來吧?然而廟我卻終未曾見到。

因為去的目的本不是尋廟,而是為著我,為著解我多日的憂鬱。一幫哥們兒借來一輛被稱為“倒騎驢”的三輪車,滿載啤酒、熟食。邀上自己心儀已久的女生,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自行車隊,向著二龍廟,我們發洩青春躁動的目的地,出發。

剛一出校門,我便看見了你,看見你站在那輛車條上綴滿了彩珠的自行車旁。身上背著雙肩的行囊,在朝陽的輝映下,笑容正由你的嘴角向整個臉龐蕩漾。

於是,有一朵花便在我的心底悄悄開放,那彌漫的香氣將我的憂傷包裹並且隱藏。

因了你的同行,那條崎嶇的野道變得滿是詩情畫意,路邊青草上的露珠晶瑩欲滴,我們張開青春夢想之旗,牛欄牌奶粉在熹微的晨風中呼吸著青澀而朦朧的愛情氣息。

在大家酒興正濃的時候,你悄悄拉起我的手,來到水塘邊上,我們背靠著背坐在那裡回憶著相識的點點滴滴,也漫想著未來的一絲一縷……

我用枯枝在泥土中劃下你的名字,虔誠地說:“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陽,將照亮我今後的每一個清晨和黃昏。”可你卻頑皮地說:“不,我的名字不是太陽的陽,而是飛揚的揚。我不需要翅膀,就可以像風一樣在蔚藍的天空裡自由地飛翔。”

然後,你無語,我亦無語。可感傷已經像爬山虎一樣在我的神經、血管裡蔓延、瘋長。

終於,有人來喊我們了。宴酣之樂,非絲非竹,壺觴交錯之後便是杯盤狼藉,只記得,回去的路上你說我喝醉了。

可我卻覺得自己很清醒,清醒地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,可我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你,我能嗅到你的發香、我能聽到你的呼吸、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我的身前身後徘回;可我伸出手臂攬你入懷時,卻發現懷中空無一物。你是個風一樣的女子,你屬於天空、屬於大地。本就不是屬於我的。

兩個月後,我手裡拿著你寄來的信疾走在那個小縣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,雖然寫信的你早已在另一個城市,可我依然期望能在轉過某一處街角後見到你的身影,正如我們初相識時的偶然一樣。

直到燈火闌珊,我終於停在一個叫做杏花村的地方,用淺白色的酒杯盛滿思念的淚水,一飲而盡。然後,牛欄牌奶粉和一個叫做李白的人,探討該如何表達我的憂傷和惆悵……

直到今天,我依然還有夜暮時分,靜坐獨酌的習慣。